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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学术腐败在复旦:职评一例

  雪人

  中国学人真有些可怜:为出成果呕心沥血,或真的倾心科研,或弄虚作假,
或一稿多投;为搞钱奔波,或申报“科研经费”,或求得富翁资助,或捞点外快;
为解决职称受尽磨难,或凭着老命出活,或大量生产信息垃圾,或剥削他人劳动。
不能说老实人老失机会,但不择手段者成功率高于老实人。

  眼下职称与岗贴挂钩,更使职评竞争如火如荼,出现“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”
的景象,好不热闹。走正道的,占多数,是“正”教授。走外门邪道的,的确也
不少。当官的用官威(官位),是“官”教授;有权的用权势,是“权”教授;
有钱的用金钱,是“钱”教授;有“关系”的用“关系”,是“关”教授;……。
还不老的,看到没有希望,“三十六计走为上策”,跑吧,一走了之,倒是痛快。
年纪大的,就不好办了。快要退休了,已经走不动了,又未曾学得“孙子兵法”,
想不出什么妙计,怎么办?一个大活人,眼泪还是有的,那就哭吧。用眼泪换来
“教授”也是值得的。这是“泪”教授。堂堂复旦学人,出此下策,虽与“可杀
不可辱”精神已丧失殆尽不无关系,但深层原因也许在于“有关部门”的胡作非
为。

  复旦有一位新教授,名叫石源华,是前年底当的教授,好像不能归类于上面
的某一种。暂且称为M先生、M教授。M教授是复旦大学韩国研究中心(以下简称
“韩研”)主任,又是博导。似乎是“全国闻名”的韩国学专家。可是,他的教
授职称来得蹊跷,始终是复旦不少人议论的话题之一。

  M先生原是复旦大学历史系中国近现代史教研室教师,专攻中华民国外交史,
“业余搞韩国研究”。 1992-1996年任历史系副主任,1993-2001年兼任复旦
韩研副主任,2002年任该中心主任。1993年任副教授,2000年任教授,2001年在
国际问题研究院任博导。国内外还兼任许多学术职务。

  M教授的教授职称来之不易,众人皆知。1993年任副教授后,他的目标就是
升任教授。

  1994年以来他在历史系年年(除1999年外)申报教授职称,年年落马。 

  2000年是一个关键的年头。那一年复旦要成立国际问题研究院,韩研也要并
入该院。M副教授面临重大抉择,是留在历史系,还是去国际问题研究院。要是
留在历史系,他还是不能升为教授。一个小小的韩研副主任怎敢同堂堂的历史系
党总支书记相争!他决定将“业余”改为正式。关键是这样能当教授:经过上上
下下的一系列幕后操作,复旦“有关部门(?)”为解决他的职称问题,特意为
韩研下达一个名额(以前,“有关部门(?)”以韩研人员编制在历史系为由,
非常坚定地认为不能为韩研下达职称名额),并责成历史系临时组织“韩国研究
职称评定委员会”。这个机构正式名称是什么,或者它有没有正式名称,现已不
得而知,连其委员们也未必知道。不要紧的,反正它是为解决M副教授的职称而
成立的。其中没有一个人是研究韩国学或懂韩国语的,也不要紧的,“运动是微
不足道的,最终目的就是一切”。(伯恩斯坦曾说过:“最终目的是微不足道的,
运动就是一切”。) 

  他在自己的本行历史学领域一直未能解决职称,现在一改专业,就如愿以偿
了。看来,改专业还是值得的,是明智之举。

  但是,“纸里包不住火”。M教授成为一名从未曾讲授韩国学课程的韩国学
教授。

  因为他不爱讲课吗?不是的。M先生这几年也讲过不少课程。1993-2000年,
他在历史系为本科生、硕士生、博士生开设10门课程,但其中没有一门是韩国学
课程,连韩中关系史、韩国史之类的课程也没有讲过。

  因为没有人选课吗?也不是的。1993-2000年,他指导硕士研究生7人,协
助Z教授(此人为韩研原主任,曾任复旦副校长、文博学院院长等职,历史系博
导,他是M先生的保护伞,但他也不研究韩国学,也不讲韩国学课程)指导韩国
学方面博士生3人。这10人中,8人的论文题目是有关韩国学或中韩关系的。因此,
按理讲,M先生完全可以、而且应该给他们讲点韩国学课程。他不懂韩国语,也
不讲韩国学课程,真不敢想象他是怎么指导了这些研究生的。尤其是博士研究生,
他们从Z教授和M先生那里学到了什么韩国学知识呢?

  像M先生那样,在他从未讲过课的那个专业领域指导硕士、博士研究生并提
升为教授、博导的,在全国乃至全世界,肯定是罕见的,或是绝无仅有。他讲的
课不算少,但偏偏没有韩国学课程,而偏偏在韩国学领域指导研究生,当教授!

  这就是出现在全国名校复旦的世纪之交的大笑话。

  为什么出现这种滑稽可笑的事情呢?复旦“有关部门”明明知道,为什么这
么做呢?天晓得!天是不晓得,但人是晓得的。

  M教授著述等身,实在令人吃惊。

  1994-2000年,其著作类成果共10本,共262万字(不包括两本韩文版专
著),年均超过37万字;1993-2000年主编、合编、参编共1041万字(不包括一
两卷本的书),其中1995-2000年主编876万字,年均146万字;论文37篇等。一
个真正的学者,能出这么多东西吗?

  面对这么多的成果,没有读过的,觉得了不起,但读了之后,就不同了。有
人说他只配做资料员,或许这有失公允,但从一般规律看,如此多的数量必然严
重限制其质量,况且他也不懂韩国语;对他的主要著作(《中华民国外交史》),
曾有一位历史系副教授揭发,说有剽窃行为,将有关内容复印下来分发到历史系
各教研室。不知为何,后来不了了之。

  时下有钱就能出书。无论是歌德还是莎士比亚,当他们“歌颂”金钱的威力
时都未曾想到过这一点。出韩国学方面的书是要付出版费的。但钱的事M先生不
用操心,当他就任韩研副主任时,已有一大笔钱等着他来进账。这笔钱不是他弄
来的,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来的。不管谁弄来的,反正有权花的是有权的他。韩
国一个基金会提供的约200万元人民币的巨额研究经费使他如鱼得水,神通广大。
有了钱,出书就易如反掌了。

  平心而论,从M先生的学术成果、讲课等情况看,如果没有剽窃或其他不正
当行为,虽然他学术水平不高,外语不怎么好,但他在复旦历史系当个“正”教
授,还是可以的,因为历史系里比他差的,照样当教授。但是,他当韩国学教授,
无论如何是不妥当的。从未讲过韩国学课程(且不谈不懂韩国语或英语),也没
有特殊贡献,又没有特殊原因,按有关规定,他就没有资格申报韩国学教授。天
底下能有没有讲过数学课的数学教授吗?能有没有讲过物理课的物理学教授吗?

  眼下为解决职称,各显神通。M先生为解决自己的职称,来点小动作,好像
情有可原。但毕竟是学术腐败。问题是“有关部门”怎么把关。对于M教授的有
关情况和“有关部门”(包括复旦历史系)的胡作非为,曾有人通过正式渠道告
到学校领导。但校领导和“有关部门”未曾解释一字半句。当然,“有关部门”
是不可能解释的,因为为M先生解决职称问题的全过程是由它策划的。复旦的另
一个权威部门也不敢吭声。看来,各有难处。还是“克己复礼”得好。

  不过,这么下去,学术腐败能有根除之日吗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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