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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解一切即宽容一切

赵牧
搜狐星空

  围绕一个严重脑瘫病儿是否应该施救,编辑部的同事间展开了争论。

  有同事说,你就做个靶子(主张不救,充当纳粹)来让我们狠狠批判一通吧。

  我知道采取这个立场有挨砖头的“风险”,但也认为骑墙实在没意思,何况
十年前我在《人,可以自由地死吗?》一文中就是赞同安乐死的。

  十年前的立场,不过是在对众多相关事实报道和观点搜集归类后产生的看法,
现在我则更明确地意识到,包括“安乐死”在内的诸多争论,与纳粹行径乃至古
斯巴达为强化种族处死弱婴的做法有本质不同。这个本质不同就是,前者属于
“个体行为”,而后者则是不可抗拒的“国家(种族)意志”。

  有同事拿戴高乐如何照顾重残的下一代说事,说爱的力量如何伟大,应该引
以为榜样。我当然不会荒唐地认为戴高乐的爱是错的;但我也见过一些家庭是怎
样被大脑重残的下一代拖得精疲力尽,了无生趣,他们在那种情况下仍能坚持那
么久照顾自己的残疾儿所表现出的爱,何曾逊于戴高乐呢?但大多数有这样遭遇
的,又怎么可能指望他们都有戴高乐的能力---既能无微不至地照顾重残的病儿,
自己的人生也不因此陷入灰暗。因此,当有父母因绝望而放弃做父母的“天职”
时,为什么就不能予以起码的理解呢?为什么让孩子一生痛苦,父母也一生痛苦,
就是绝对的天径地义?就是仁慈的?

 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,父母的爱所激发的潜能并不是无限的。在此,令人高山
仰止的戴高乐能给天下几个有同样境遇的父母以什么样的支撑,哪怕是心理的支
撑?现今社会又能给陷入这种绝望困境、悲凉的父母们以多少帮助呢?

  一家医院救助了一名严重的脑瘫病儿,得到了一些媒体的盛赞。然而它是能
够制度化的吗?它是这家医院能够坚守的立场吗?如果不是,它究竟有多少实在
的意义?而今产业化了的中国医疗系统的总体表现如何,想必也是有目共睹吧。

  这是不轻松也不愉快的问题,但它确实存在,而且难以逃避。

  房龙说:“理解一切即是宽容一切”。当生死不再是由不可抗拒的制度决定
时,我也是这种心情。当然,心智正常的人可能也会这样愿望,这个社会如果能
进化到能惠及每个有这样不幸遭遇的父母多好,而且这不是乌托邦。

2003年8月20日

(XYS2003082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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